史海钩沉，是非对错——盘点已经消失和濒临绝迹的足球比赛规则

引子 数学家已经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量化围棋复杂程度的数字要远远大于宇宙中的原子总数。虽然足球比赛的复杂程度无法像围棋那样进行精确量化，但是足球的复杂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围棋。 黑白相间的足球构建的绿茵世界与黑白子构建的围棋世界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其中之一是足球和围棋都是用十分简洁的规则构建了最复杂多变、最具有美感、最具有内涵和深度的竞技世界。 大浪淘沙，世道必进。足球比赛规则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也发生过一些变化。有的规则从诞生开始就沿用至今。有的规则却在历史长河里匆匆留影之后慢慢淡出绿茵直到被彻底淘汰。也有的虽然现在还在使用，但还是存在争议。 简单归纳就是，凡是使得足球运动更加精彩、更加好看的规则会保留下来，比如越位规则从诞生开始似乎就已经成了足球运动的灵魂。反之，凡是反足球的规则往往会慢慢淡出绿茵直到绝迹。 今天，我们一起回顾足球历史上的那些已经消失或者现在濒临绝迹的规则，以及这些规则背后的是与非，对与错。 一：“俄罗斯轮盘赌”出现前后绝迹绿茵的特殊规则 足球比赛里的点球大战令球迷惊心动魄。点球大战诞生前后的足球历史中有过几个到现在已经消失的足球规则。 点球大战又被称为“俄罗斯轮盘赌”或者“十二码定生死”。点球大战正式进入足球世界是在1976年欧洲杯。当届欧洲杯决赛，捷克通过点球大战打败西德获得冠军。 点球大战之前的赛制是这样的。杯赛淘汰赛里，如果两队经过加时赛还没有分出胜负，或者通过抛硬币决定胜败，或者选择隔日重赛。 比如，1968年欧洲杯半决赛，意大利和前苏联鏖战120分钟没有决出高下。最后以投硬币的方式决定比赛胜负，意大利幸运的击败前苏联进入决赛，并在决赛中战胜南斯拉夫夺冠。 比如，1976年欧洲杯之前的杯赛淘汰赛如果120分钟打平大多数会隔日重赛。现在的英格兰足总杯还依稀残留着隔日重赛的影子。英格兰足总杯1/4决赛前如果两队首回合90分钟打平则隔日再战，再战的时候交换主客场同时会打到加时赛以及点球大战直到决出胜负。著名的吉格斯千里走单骑绝杀阿森纳就发生在英格兰足总杯曼联与阿森纳的隔日重赛比赛加时赛里。 1976年欧洲杯开始实行点球大战之后，抛硬币定胜负以及隔日重赛这些规则彻底告别了足球世界。 然而，由于点球大战使得足球比赛充满了更多的运气成分。同时弱队面对强队的淘汰赛会选择保守把比赛拖到点球大战。从某种意义上讲，点球大战增加了足球胜负的偶然性，降低了足球比赛的观赏性。所以点球大战诞生之后，一直有人反对，也有人提出过改进方案。这些改进方案有的实行了，有的一直没有实行过。 改进方案之一是，经过数据分析和心理学解释，点球大战里，先罚的一方取胜的概率大约比后罚的多10%。所以有人提出，把互射点球（即ABABABABAB ）的方式改为先罚的射一次后罚的连续射两次，于是前七轮先罚的射三次后罚的射四次，这样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减少先罚点球和后罚点球带来的运气指数（即ABBAABBABA这样的罚点球模式）。目前，这一提议正在讨论。 改进方案之二是鉴于点球大战不能完全体现出两队的技战术实力，由射点球改为前锋与守门员单挑定胜负。 这一方案在1994年组建的美国足球大联盟上进行了试验。 当时规定，罚球队员开始时和足球一起在中圈，主裁判鸣哨以后，队员带球奔向对方球门并同时开始计时。在15秒时间内，罚球队员可以采用足球比赛规则允许范围之内的一切手段把足球打进球门，同时对方守门员不能离开大禁区。罚球队员既可以采用远射，也可以采用盘过守门员等手段得分。15秒内罚球者进球得一分，没有进球则不得分，双方依次交替进行，先罚五轮。如果进入第六轮则采用突然死亡。这个方案比点球大战更能体现出两队的技术水平，从而增加足球比赛的公平和合理。但由于该提议本身存在的复杂性以及判罚尺度的难以统一，这个改进方案只存在了很短时间便被国际足联否定。 改进方案之三是这样的，杯赛淘汰赛如果90分钟打平，则先进行点球大战再进行加时赛。点球大战获胜的一方在加时赛有0.5分的优势，而失败的一方在加时赛必须打败对手才能取胜。这个方案曾经引起过很长时间热议，支持者和反对者都有各自充足的理由，现在这个提议暂时也没有获得通过。

二：“突然死亡”匆匆留影 1990年世界杯，一向攻强守弱的阿根廷一改传统，依托功利性十足的保守打法打进决赛最后获得亚军。阿根廷的表现是那届世界杯大部分参赛球队的一个缩影，直接造成了那届世界杯极低的进球率，大大降低了足球的观赏性。 为了鼓励进攻，国际足联决定实施“突然死亡”规则，也就是金球致胜制度，杯赛淘汰赛进入加时赛先进球的一方获胜，被进球的突然死亡，比赛立刻结束。经过一段时间试验后，金球制在1996年欧洲杯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之后的1998年世界杯、2000年欧洲杯和2002年世界杯都采用了金球制。金球制实施的四届大赛，一共诞生了七粒金球（1996年的比埃尔霍夫，1998年的布兰克，2000年的齐达内和特雷泽盖，2002年的亨利—卡马拉、安贞焕和伊尔汗）。 2002年世界杯之后，反对金球制的呼声甚嚣尘上。原因之一是金球制的初衷是鼓励进攻，加时赛只要进球会获胜。但这个命题的等价命题是只要被进球会失败，所以参赛球队到了加时赛仿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大多会采取消极的屯兵后场摆大巴打法和相对比较稳健的防守反击战术，大大降低了比赛的观赏性。第二是这个规则充满着太大的运气成分和偶然性，不能完全体现参赛球队的竞技实力，也不能完全体现足球的公平。第三是这项规则使得足球比赛里非常有魅力的逆转元素消失了。比如2008年欧洲杯1/4决赛，土耳其反绝杀克罗地亚，比赛最后时刻精彩绝伦，如果有“突然死亡”规则的话，土耳其会被淘汰，那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会大打折扣。 于是，在质疑声中，国际足联决定改革金球制。 改进方案之一是这样的。如果两队进入加时赛，那么必须踢完加时赛。如果加时赛以0—0打平则进入点球大战，如果加时赛以非0—0的比分打平，则不再进行点球大战，加时赛里先进球的一方获胜。这个是对金球制的一个很好的折中方案，既能鼓励进攻，加时赛里先进球的占据先机，同时又不太激进，被进球的也没有突然死亡，而被进球的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了获胜肯定会大举压上进攻，大大提高了足球比赛的精彩程度。然而，这个方案仅仅在一些小众杯赛里实施过一阵，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普及开便慢慢消失了。 改进方案之二就是化金球制为银球制。银球制的意思是说，进入加时赛，如果上半场一方进球，则先把上半场踢完，落后一方在上半场没有扳平的话，不再进行下半场比赛，进球一方获胜。如果加时赛上半场没有进球，则一定要把30分钟加时赛踢完（比如2004年葡萄牙与英格兰的欧洲杯1/4决赛打到了加时赛，加时赛上半场两队都没有进球，下半场各进一球后进入了点球大战）。 银球制最终获得了欧足联审议通过，并在2003—2004赛季欧冠以及2004年欧洲杯使用。2004年欧洲杯希腊与捷克的半决赛上，德拉斯打进了大赛历史上的第一粒、最后一粒同时也是唯一一粒银球，帮助希腊淘汰了捷克。 由于银球制只是欧足联单方通过，一直没有获得国际足联认可。2004年欧洲杯之后，银球制作古。自此，金球制和银球制代表的“突然死亡”规则彻底告别了足球世界，永远成了尘封的历史。 三：欧战加时赛客场进球优势与禁区内间接任意球 这两项规则目前还没有被完全废除，但也已经濒临绝迹边缘。 2019—2020赛季阿森纳主场迎战奥林匹亚科斯的欧联杯1/16决赛次回合比赛90分钟常规时间打完后阿森纳0—1落后，由于首回合阿森纳客场1—0获胜，两队进入加时赛，加时赛两队各入一球，奥林匹亚科斯2—1力克阿森纳总比分2—2打平阿森纳凭借客场进球多的优势淘汰了阿森纳晋级十六强。 比赛过后，观众一片茫然并纷纷对欧战淘汰赛加时赛进球计入客场进球的比赛规则的公平和合理产生了强烈质疑。 持反对意见的仅仅举亚冠的例子就足以说明问题。亚冠联赛淘汰赛，加时赛进球没有客场进球一说。包括欧冠和欧联在内的欧战则与之完全相对，淘汰赛加时赛客队进球算做客场进球。 这是一个明显有失偏颇存在很大漏洞的规则，因为淘汰赛加时赛进球算做客场进球的话，对先客后主的球队明显不利。先主后客的球队如果次回合打到加时赛则会多出30分钟博取客场进球的时间。目前，有关这个规则的合理性正在讨论之中，极有可能欧战会像亚冠那样，废除淘汰赛加时赛客场进球制度。 2000—2001赛季德甲最后一轮拜仁与汉堡的比赛中，拜仁最后一分钟赢得禁区内间接任意球，安德森打进了那粒禁区内间接任意球，帮助拜仁获得了当赛季联赛冠军。那粒进球是足球历史上比较有名的禁区内间接任意球。 足球规则规定，以下情况会判罚禁区内间接任意球。一是防守方队员有危险动作，如蹬踏、抬腿过高等等。二是阻挡对方队员或阻碍对方守门员将球从手中发出。三是守门员在本方罚球区内违例。比如用手控制球后6秒钟内未将球发出，或者在发出球后未经其他队员触及再次触球，以及用手触及同队队员故意踢还给他的球。 但是由于禁区内间接任意球的判罚对裁判执法素养要求比较高，以及判罚标准又不容易统一的原因，这个规则目前虽然没有被取消，但也已经边缘化。禁区内间接任意球判罚出现的几率非常低，有球迷开玩笑说，看500场比赛也不一定能够看到一个禁区内间接任意球判罚的出现。 四：欧洲杯历史上两项昙花一现的特殊规则 2004年欧洲杯上，意大利首战0—0打平丹麦，次战被瑞典1—1逼平。第三轮小组赛之前，媒体经过计算和分析，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第三轮只要丹麦和瑞典打出2—2或者2—2以上的平局比分，那么意大利即使一万比零打败保加利亚也会被淘汰。 事过多年，再回首那段历史，可能球迷对此多少会有些困惑。这个是2004年欧洲杯特殊的比赛规则造成的。 当届欧洲杯规定，小组赛里如果有球队积分相同，那么不比较积分相同球队总的净胜球和进球数，而是积分相同的球队之间比较相互之间的净胜球和进球数决定出线者。 意大利第三战打败保加利亚同时瑞典和丹麦打平的话，那么丹麦、瑞典和意大利会同积五分，按照当时赛制，三者积分相同的情况下先比较三者之间的净胜球，三队相互之间都是平局，净胜球都是零，而第三轮比赛之前，单独把三队列出来，意大利和瑞典的进球数为1，丹麦为0，所以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丹麦和瑞典打成2—2或者2—2以上的平局，那么丹麦和瑞典的进球数会超过意大利，按照规则，不管意大利与保加利亚比赛的比分是多少都会铁定出局。 结果丹麦和瑞典真的打成了2—2，当卡萨诺绝杀保加利亚同时得知另外一场比赛的比分后，卡萨诺由喜成悲，泪飞如雨。仅仅实行过一次的特殊比赛规则造就了意大利在2004年欧洲杯上的悲情。 2008年欧洲杯小组赛也实行了一项特殊的规则，那就是如果有两支球队积分、净胜球、进球数都一样，不再比较其他的，就直接进行小组赛点球大战决定出线者。 当届欧洲杯第三轮小组赛土耳其跟捷克打到2-2的时候，两队的积分、净胜球和进球数都一样，当时观赛的球迷翘首以盼，渴望见证历史，渴望看到足球历史上的第一场小组赛点球大战，但随后尼哈特进球绝杀了捷克，阻挡了足球历史上第一场小组赛点球大战的到来。之后，这项规则也被废除，再也没有实行过。 结语 本文里，笔者简单列举了足球历史上或者已经消失或者濒临绝迹的足球规则，以及这些规则幕后的动人绿茵往事。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历史是这样，人生是这样，足球也是这样，顺应足球发展的规则会永远留存，反足球的规则慢慢的会被淘汰。 由于笔者年龄不大，文中见解很粗浅，在此抛砖引玉，欢迎直播吧亲爱的读者们补充、指导。 （易水寒）